[小小说]勤自力

鸿发罗孚

　　那是唐天宝年间，常有战争，国家征集壮丁上前线。勤自力才二十多岁，自然是其中的一员。
　　　　夫妻生离死别的一般，说不尽的悲苦。勤自力的父母早己去世，只好拜托岳父岳母照看妻子林铃，千叮咛万嘱咐，难舍难分。
　　　　勤自力一去就是十年没有回来，也没有书信。他没有文化，那种年代，有书信也无法寄回。
　　　　十年了，林铃的父母亲非常地焦急，眼看女儿就三十几岁了，女婿又杳无音讯，只有这个独生女儿，将来依靠何人度过晚年？最后由父亲做主，把林铃改嫁到十里之外的黄家。林铃生死不从，但是那个社会里一个弱小女子真是无奈，被强迫抬去了黄家。
　　　　勤自力作战勇敢，还作了一个小校。但是十年了，他思念的是亲人，那心中最丢不下的是林铃，小校也不做了，因为他是超期服役，长官也只好放了他。
　　　　勤自力回来了。可是家门紧锁，到岳家去问，才知道岳父将林铃改嫁了，并且不是自愿改嫁的。
　　　　勤自力悲愤之情难以抑制，提起他的利剑就出门。那利剑是他征战吐蕃的战利品。他要去黄家见妻子，弄不好就是一阵恶斗，死也要把妻子夺回来。
　　　　这一天，正是那边拜堂成亲的一天。他岳父明知他这一去凶多吉少，但是总因为自己理亏，见他又是气头上，没敢阻拦。
　　　　勤自力出门时已经是天黑了。才走八九里路，天气又突然变了，霎时间雷雨大作。此时刚好来到一处石岩下，那有一个很大的岩腔可以躲避大雨，他只得耐着性子，暂时站立一会儿。
　　　　忽然，雷电闪过，他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也来在岩腔下，离他较远，看不清是何物。他本能反应，先是问了一句：谁？是干什么的？
　　　　他没有听见回应，雷电又一次闪过，仍是没有看清，那物儿还在。自己便毛根儿都立起来了。可是，他不信鬼，就提起利剑摸索过去。突然听得虎啸一声，他连连退步。这是他完全没有意料到的，今儿怎么遇上老虎了？
　　　　天仍然是风雨交加，他也只得退离得远一点，尽量不惹它，因为自己还有救妻的重要事情在身。
　　　　雷电闪过，他看见了老虎蹲着，好像等待着什么，或者是守卫着什么？唔，一定是它的猎物。但是那猎物会是什么呢？闪电过后又是一片漆黑，什么也看不见。
　　　　勤自力耐心等待着，希望风雨停止下来，要赶自己的路到黄家去救妻子。他以为那猎物大约是猪羊之类的吧，让它老虎饱餐一顿，总是不与老虎争斗为好。
　　　　好不容易才等到风雨渐渐小了，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，听到了人的呻吟。便立即住脚，大声喝问：谁？你是谁？
　　　　那声音很微弱：谁救我？别救我！
　　　　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，是什么样的女人？可是那女人怎么会和老虎在一起呢？便大声喝问：你是人还是鬼？
　　　　这时又来了一次闪电，那老虎正在离去，再也没有啸叫。那个人影儿还躺在原地。
　　　　勤自力看见老虎走了，就放大胆子走过去。问：你是什么人？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？
　　　　那女人坐起来，说了自己的名字，原来就是他的爱妻林铃。两口子抱头大哭起来。
　　　　林铃说，她被抬到黄家后，死活也不肯拜堂，他们黄家的人看得很紧，自己不能逃脱。他们客人很多，还在吃酒欢闹的时候，只听得一阵喧哗，说是老虎闯进了他们的园子来，一家人都慌乱起来。所以她就剩乱开了后园门，死也要死在野外，不能死在他们黄家。出来就无家可归，眼望苍天，无奈地哭了找了棵柳树。但愿死后有魂魄，好去寻找丈夫，搭上纯索就上吊死了算了。可是不知道是怎样搞的，觉得是魂魄飘荡一样来到了这个地方。刚才是听见了这雷声 就醒过来。
　　　　勤自力说：我听到了虎啸，闪电中也看见了老虎，它就在你身边，你没有被吓着吧？
　　　　林铃说：我没有看见什么老虎，总觉得身上有温暖的感觉。莫不是神灵的帮助？
　　　　勤自力说：不，就是老虎救了你。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事吗？
　　　　林铃说；啊，想起来了。
　　　　那是十年前，一个晚上只听得猪长叫，夫妻俩赶忙去看，猪圈被撞破了，猪少了一只。第二天勤自力想到妻子喂养家畜非常地辛苦，就决心上山去寻找。他准备好猎叉、箭弩，妻子知道这很危险，一定要和丈夫一起上山。他怎么劝说也没有用。林铃说：生生死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。
　　　　他俩上山没有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。在一个山洞口。四只老虎正在吃猪肉。两只大老虎在撕扯猪肉，把撕下的小块喂给两只小虎葸儿。
　　 勤自力正欲放毒弩，林铃阻止了他，说：看那小虎葸儿吃得多欢啦。算了吧，要是没有虎爸虎妈该多可怜哟。况且我们两个也斗不过两只大老虎。走了，就当个那条猪病死了。
　　这时天也要发白了，夫妻俩欢喜意外团聚，不知道是哪辈子修得的福份？
　　　　夫妻俩欢天喜地回家了。
　　　　真是，虎与人演绎出了这段佳话。